救赎(黄耀雄)
救 赎1
(小戏) 编剧:黄耀雄
时间:某年的春节前夕
地点:一个山村农家
人物:李为安(男)——三十多岁,派出所所长(简称安)
黄莲(女)——五十多岁,体弱、瞎眼(简称娘)
水蛇(男)——二十多岁,农村青年,刑满释放人员(简称蛇)
【幕启,舞台正中是黄莲的简陋家庭。
【在迎新年的音乐声中,黄莲大娘手拿盲人棍出。
娘:(唠叨地)过年了,又过年了.....
(唱) 日出日落又一天,
冬去春来又一年。
听得村里鞭炮响,
家家户户迎新年。
唯有我家无烟火,
门庭冷落冻过冰。
黄莲苦,苦黄莲,
风水败坏家不幸。
逆子犯罪蹲牢房,
财空人散昏了天。
莫怨地别怨天,
只恨自己命贫贱。
子不教父之过,
换来今日不安宁。
哎!我真是前世造孽,结婚迟,生子迟,生个逆子似狐狸,做工怕辛苦,偷鸡抓猫有本事,结交一帮黑社会,吸毒、抢劫害天理。抓得好,我当没有这个子。(想起)对了,所长每天都是这个时候来,今日怎么......哎,他忙,太忙了!真难为他了。(里面传来鞭炮声)快过年了,所长啊,你别来了,我家衰到顶了,别沾上邪气害了你。对!不见,千其不能见。(入内)
(所长带着水蛇上)
安:走哇!还不快走!
蛇:我......我脚软,走不动了。
安:什么?脚软?今日宣布放你的时候,跳得比姚明还高呢!
蛇:我......我是怕......所长,我还是回监狱去好了。
安:什么?坐监还没坐够?
蛇:够了,够了,我是怕......
安:水蛇!
蛇:到!
安:走,回家!
蛇:是,回家!不!我不能回去。
安:为什么?
蛇:报告所长,我无脸见我妈!
安:你无脸见你妈?我就怕你妈无眼见你。
蛇:是呀!我把她害苦了,我不是人,我......(哭)
安:别哭了(命令)不准哭!
蛇:是!不哭了。
安:你走出高墙,回归社会,从鬼变成人,跌倒就要爬起来。告诉你,从现在起,只准笑,不准哭,听见了吗?
蛇:是!只准笑,不准哭!可我笑不出来。
安:水蛇!
蛇:到!
安:笑!
蛇:是!(强笑比哭难看)
安:(唱) 你看他,可恨又可怜,
犯了罪,直木变了型。
蛇:(唱) 吸毒品,我已成妖精,
心变黑,魔鬼缠上身。
安:(唱) 改造好,刑满被释放,
接回家,重新做好人。
蛇:(唱) 心惊惊,无脸见乡亲,
脚抖抖,一切乱了神。
安:水蛇!
蛇:到!
安:你是我亲手抓进监仓,今日又是我亲自接你出来,你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?
蛇:报告所长,我心知肚明,不过......我无意见。
安:意见?什么意见?
蛇:是我无钱吸毒,抢了你老婆的金项链,可当时我不知道她是你老婆,要锤要打都由你,就算死在你手下,我心甘情愿。所长你动手吧!
安:哈哈哈......水蛇呀水蛇,你简直是条死蛇。
蛇:是!我是死蛇,臭蓬蓬的烂鬼蛇!
安:人民警察是人民保护神,一身正气不报私仇的。如果我要打你,抓你的时候你抗拒逃跑,只要我一扣这家伙(比枪),嘿!你还有命吗?
蛇:是,死过咸鱼了。
安:不过,我们不及时抓你,你的黑老大早就把你搞定了。
蛇:(一惊)老大?是,是......是老狼吗?这个王八蛋!
安:好了,现在终于走出火坑了,再也不受他控制了,起码是安全了。
蛇:所长,我服你了,一千个一万个服你了。
安:不是服我,是服法。听住,立正,向后转,走!
蛇:(立正,向后转)去哪里?走哪条路?
安:当然走大路,抬起头来,向前看,开步——走!
蛇:一二一,一二一。
(唱) 走出牢房行大道,
一步低来一步高。
安:(唱) 虽说水蛇脱身皮,
切莫放松他改造。
蛇:(唱) 跌跤爬起不忘痛,
落水上岸悔当初。
安:(唱) 石头再硬烧成灰,
铁树也能磨成刀。
蛇:到了。我......我还是不进去好。(蹲在地上)
安:(上前拍门)大娘,大娘快开门。
娘:(从内出)来了,来了,是所长吧。(停住)不,不能开门,所长啊,今日大娘有事,你别来了,回去吧!
安:怎么,她怎么知道水蛇回来的?
蛇:所长,我......我还是走。
安:走?你再走我一枪崩了你。(对内)大娘,开门哟,今天我带了一件好礼物给你。
娘:哎呦,那更不成。前天公安局陈科长送来猪肉、鸡,昨天你又送来水果糖,今天又......我不开门。
安:那好吧,东西我放在门口,你拿回去,我走了。
娘:(听听动静)走了?真的走了,公安局的人是天下最好的人,既然送来东西,还是拿回来。(开门)
安:(暗示蛇偷偷进门)大娘!
娘:我就知道你没走,进来吧!
安:(拉过水蛇)大娘,你坐下,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。
娘:(用手接没接到)是什么礼物呀?又要你费心了。
蛇:(一下子跪在娘面前)妈——
娘:(吓了一跳)所长,你这是干什么?
安:大娘,是你仔回来了。
娘:什么?你说什么?
蛇:妈,我是水蛇。妈——
娘:水蛇?你……你不是坐监了吗?怎么回来了?
安:大娘,水蛇刑满放出来了,回来与你过年。
娘:出去!你滚出去! (水蛇藏在安身后)
安:大娘,你听我说。
娘:我不听,我没有这个仔,他是畜生,是坏蛋!
蛇:(害怕地走向妈)妈,我以后再也不敢了。
娘:还有以后?生你这个反骨贼,有白饭不吃食白粉,无钱就偷,偷完家里偷别人的,连二叔公的棺材本也敢偷去卖掉,你还是人吗?我打死你!
蛇:(立即逃走)妈,别打了,我错了……
娘:(拿起棍乱打一通)打死你这个狼心狗肺……
(混乱中娘抓住安)你别走,今日不打死你我对不起你死去的爸!(一棍打到安)
蛇:(莫名其妙地)妈,我走,我走还不成吗?
娘:(对着安说)走,你永远也别回来!
安:大娘,我是为安,别生气了,坐下吧,有事慢慢讲。
娘:(悲痛万分)所长啊——
(唱) 我生了这个不孝子,
为非作歹丧天理,
愧对祖宗忘了本,
反了天来逆了地。
千怪万怪怪自己,
从小惯养出问题。
留下祸害种恶果,
问心痛恨悔当初。
蛇:(拔腿就跑)所长,我走了,对不起你了!
安:站住!
蛇:(站住不动)天哪,我该怎么办哟!
安:我同你讲的话全忘记了?过来,向大娘赔罪!
蛇:妈,你打死我吧,我不走了。你怎么打李所长呀!
娘:(一惊)什么?我打李所长?(拉住水蛇)所长,我打着你了?痛吗?
蛇:(用手伸到大娘眼前,大娘无反应)妈,你的眼?
安:你妈的眼已盲了,看不见东西,残废了。
蛇:盲了?废了?不,不可能!妈,你的眼是怎么盲的?
安:水蛇,你妈的眼是你给害的——
(唱) 自从你犯罪进监仓,
大娘他对家已绝望。
拜天拜地眼泪流光,
一对老眼终于遭殃。
娘:(唱) 李所长,好心肠,
公安民警常来往。
送医送药到床前,
保我一命在世界上。
虽然我眼看不见,
党的温暖在心房,
水蛇今日能见娘,
全凭公安恩情长。
蛇:李所长——
(唱) 妈妈道出一席话,
万箭穿心断肚肠。
祸害从我手中起,
千刀万剐罪该当。
所长,我不是人,我罪该万死!走!
安:你还想走?
蛇:不!你带回公安局,我没资格活在世上。你枪毙我吧!
安:(语气深长地)是啊!做人不本份危害社会,破坏安定团结,违法抗法,我们当然要打击。水蛇,人走错路要回头,你不能蛇进竹筒寻死路,救你出来不醒悟。难道你在看守所学到的全忘了?
蛇:不!我没有忘记。可我妈的眼已盲了,再也看不到……
娘:(心痛)水蛇,你过来。妈问你,真的知错了?
安:大娘,水蛇在改造过程中刻苦认真,表现突出,多次检举揭发重大案情,配合公安破案,立了功,获得两次减刑提前释放,我们要相信他,社会也不能抛弃他。
蛇:我要感谢政府,给我重新做人的机会。妈,我一定好好做人。
(幕后传来鞭炮声,喜洋洋的音乐在空中飘荡)
安:大娘,快过年了,你们母子团圆,应该高兴才是。
我们几位民警捐了一点钱,你拿去买点年货。
娘:不!这样怎么成呢,不能收,不能收哟!
安:我们公安局领导已经吩咐,要让所有人民群众过个健康和谐的春节,你不能不领情吧!
蛇:李所长,你老婆……不!是警嫂,他的金项链我一定赔。
安:你又来了,记住,好好孝顺大娘,春节后我们送她去省城,把眼治好,让她重见光明。
娘:对,我还要看这美丽的天地,和谐社会。
安:水蛇,抬起头来,挺起胸来。
蛇:(另有所思)我……我拼出去,最多鱼死网破!
安:(发现异常)水蛇,你讲什么?
蛇:(唱) 眼前事实一桩桩,
叫我梦醒心亮堂。
罪恶源头不铲除,
和谐稳定无保障。
安:(唱) 看水蛇,有异样,
定有疑难心里藏。
救人需要救到底,
别让患处又加伤。
蛇:所长,我有件事,不知该不该讲。
娘:你呀!烦得还不够吗?不要为难李所长了。
安:大娘,让他讲,有困难,大家帮。
蛇:(拉过为安耳语)……
安:什么?是真是假?这个玩笑开不得啊!
蛇:真的!骗你不得好死,天打雷劈!
安:这个老狼,真狡猾,难怪抓不到他。
蛇:他是老大,一切罪恶活动都是他策划指挥的。
娘:(似懂非懂)你们说什么?谁又犯事了?
安:大娘,你别理,好好休息,别弄坏身子。
蛇:所长,你说抓还是不抓?
安:抓!当然要抓,不过……你为什么不早说?
蛇:哎呀!我哪敢呢。告诉你,他还有这个(比划枪)
安:那为什么现在又讲给我听?
蛇:我的第二次生命是你给的,所长,你救了我,我要立功赎罪。
安:水蛇,这才是做人的原则。走!回公安局,马上向领导汇报,事不宜迟。
蛇:我也去。
安:你?你去干什么?
蛇:我带路,我不带你去永远也抓不住他的,这次他跑不了啦。
安:好,一起去!大娘,我们出去一下,回来与你过年。
娘:你们去哪里?
蛇:抓坏蛋!
(安与蛇急急地下)
娘:抓坏蛋?好!抓吧!一个也不能放过。
(幕内又传来鞭炮声)过年了,又过年了……
— 幕落 —
(唱) 乌云过后天自光,
污水洗去心亮堂。
踏上平坦重生路,
来日方长更康庄。
安:(唱) 救人需要救到底,
育树种苗保成长。
普法机制要完善,
百姓和谐永吉祥。
【幕后传来阵阵鞭炮声
娘:过年了,又过年了。
合:新年大吉,幸福安康!
(唱) 乌云过后天自光,
污水洗去心亮堂。
踏上平坦重生路,
来日方长更康庄。
安:(唱) 救人需要救到底,
育树种苗保成长。
普法机制要完善,
百姓和谐永吉祥。
【幕后传来阵阵鞭炮声
娘:过年了,又过年了。
合:新年大吉,幸福安康!
——剧终——
2014年5月18日